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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隆納，下一個威尼斯？
巴塞隆納的觀光悲歌
上個月寫了馬德里和巴塞隆納的生活方式差異，提到MONOCLE雜誌點出了巴塞隆納過度飽和的觀光產業與漸趨一元化的觀光文化--這也是巴塞隆納近年來的熱門議題。社會運動大將出身的左派新市長Ada Colau甚至在競選時將「如何避免巴塞隆納成為下一個威尼斯」做為選舉訴求。
總結這座美麗的海濱城市身為觀光重鎮的悲哀與轉變如下：
1) 巴塞隆納每年吸引了比居民還多上數倍的遊客數量，在遊客消費金額排名上名列歐洲第三高，僅次於腹地更大的國際大城倫敦和巴黎。
2) 過多的遊客造就了過度飽和的觀光景點區，擠壓了當地居民的生活空間。
3) 市場法則演進下，物價與租金皆水漲船高，居民不堪負荷紛紛搬出市中心。
4) 隨著短期租屋網站如Airbnb的興起，越來越多當地人將公寓短期出租，觀光客入侵原本平靜的住宅區，居民不勝其擾。
5) 前市政府為了賺取觀光財，建設方向過度偏頗觀光業者與觀光客的便利，居民忍無可忍起而抗議，反對 “tourism monoculture”。
6) 自佛朗哥獨裁時期為保護傳統店鋪經營者而實施的低於市價的租金管制於2014年終結，最終房租價格交由自由市場決定。由於巴塞隆納已於這幾十年間發展成觀光大城，房市自由化後只有國際連鎖品牌負擔得起當今翻漲數十倍的租金，直接造就傳統老店的倒閉。近百間特色老店紛紛凋零，城市靈魂點滴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同質性的店鋪與街道。
巴塞隆納有許多特殊風格的傳統老店正被全球化的浪潮拍擊出市場。photo credit:Carlos Velasco
如果那些跟著這座城市一起呼吸了百年地中海空氣的老店都走進歷史，放眼望去街頭盡是國際品牌如Zara、H&M、Primark等等，那麼迷失在巴塞隆納舊城歌德區的樂趣何在？發展過頭的觀光產業與全球化聯手帶來的衝擊，確實正在一點一滴扼殺這座加泰隆尼亞大城的傳統迷人樣貌。
巴塞隆納本是這樣一座處處皆風景、處處可進行時尚街拍的城市。photo credit:Carlos Velasco
十年前vs.十年後
眼見為憑，2015年夏天我第四次造訪巴塞隆納，仍然被深深被高第建築感動，但也偶爾不勝唏噓。
再逛La Boqueria市場，印象大不相同。十年前，我和墨西哥友人L初次造訪，一切都充滿地方傳統風情，我倆最後是被剝了皮的完整兔子嚇到驚慌逃出市場的；十年後，市場充斥賣著低價水果盤和果汁的攤位。許多攤位老闆不滿過多的遊客排擠掉從前會來採買食材的當地居民和餐廳業者，真正會消費的客源流失，只好把攤位或租或賣給那些想做觀光客生意的人。於是一攤攤賣起給觀光客解渴的果汁，儼然成為「觀光市場」。直到2015年春天，在業者的抱怨下，市政府開始限制大型旅遊團體於週末早晨進入，但根據國家報報導：執法不嚴，成效不彰。
重走La Rambra大道，感受也大不相同。十年前，和L愉快地看花市、觀賞街頭藝人，一路漫步至海濱；十年後，擁擠的大道兩旁賣起了給觀光客的磁鐵。
不僅要獨立，還要跟Airbnb 說 NO
這回我們雖沒有到La Barceloneta海灘走走，但根據報導，當地居民對於夜晚喝醉喧嘩的遊客已忍無可忍。去年有三名年輕的觀光客在此裸奔的照片喧騰一時，居民認為不合法的出租公寓助長了來追求西班牙狂樂party的遊客風潮。因此城中到處可見不歡迎觀光客、不歡迎短期出租公寓的旗幟高掛--大概只僅次於追求加泰隆尼亞獨立的旗幟數量。
為了平復居民原有的生活權益，新市長已在2015年七月祭出殺手級的政策--“a one-year moratorium”。未來一年將停發新的觀光旅館執照，審慎評估建案所在地的床位飽和程度及其對當地社會與經濟的影響，以決定是否發放營建許可證，不再放任旅遊產業無限擴張。此舉已造成8個五星級飯店建案的停擺，觀光業者多表示不滿。而市政府與Airbnb在提供「合法」租屋的爭議上也尚未解套，Uber又是另一個頭大的問題。
巴塞隆納如何在飽和的觀光產業衝擊下，一面維護傳統價值，一面思量擁抱創新，是城市發展一大難題。身為一個遊客，我們能做的是自重與尊重當地傳統文化，多到傳統老店消費、夜間不在住宅區喧囂、買票參觀聖家堂助其如期完工。
收錄於英語島 2016年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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