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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業家的70個命題

前陣子一位許久不見的創業家約我吃飯,他這幾年的發展眾所矚目,除了拿到數筆金額不小的國際投資,更是論壇與媒體的寵兒。我以為他又有好消息要分享,但想不到創業家一分享內心話,內容竟然還是離不開創業之路有多麼艱辛。

對許多早期創業者而言,自己就是產品的一部份,所以不論是在找客戶還是募款,時時刻刻要展現無比自信,才能把自己與團隊推銷出去。然而當自信外表下所包覆的疑問與挫折越來越複雜難以面對時,內心世界的矛盾,也就一發不可收拾。

創業者經常面對卻又不能講的問題包括,錢燒太快、爭奪人才、使用者數量沒有成長、找不到穩定收入的商業模式,不過這些都只是表面的挑戰;真正內心的枷鎖,是解不開的疑惑:

「當年選擇進入跨國企業的同儕,今天都已經坐在巨人的肩膀上呼風喚雨;創業至今雖然有人投資我,但否定我的人實在難以計數,當然我不能告訴別人,只能默默承受,其實,我沒有這麼差吧?」

「四處演講、接受訪問、得獎無數,大家以為我是創業偶像,實際上回到專業領域內,公司根本還不賺錢。這種卡在中間,不上不下的感覺,真的是難以描述的鬱悶。」

「我以為我可以改變世界,但事實證明,我連公司員工內鬨都搞不定,最近主要幹部又辭職了,也許我根本不是創業的料吧...。」

我完全理解他說的話,追捧成功故事的媒體,只會把這些事件拿來當作寫故事的調味料,因為重點要放在如何把故事主角塑造成「放下一切勇敢追夢的英雄」,才能引起讀者的共鳴。自然我們身為讀者,都不會聽到「故事背後的真相」。

幾天後,我把這個狀況轉述給已經經營公司二十多年的企業家,問他管理上萬人的企業,如何面對以上種種?為何他總是如此淡定,勇往直前,沒有猶豫?

他的回答令我驚訝的簡單:70命題

「我的電腦裡面存有70個命題,這裡面包括工作、感情、生命、世界觀…等。當我有任何新的想法,我會寫進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再把內容定期歸類於這70個命題裡面,我用這種方法保持專注不迷惑。除了內容隨時更新以外,這70個命題也要定期檢討,看是否已經想得通透,是否要加減新的命題。」

「第一個命題是:我是誰?這裡面,我紀錄了自己一生的大事紀、十位影響我思想的人、還有描述自己的性格。想清楚我是誰了,才能衍生出人與工作的關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才有職業規劃、感情生涯...等其他命題產生。」

過幾天,我帶著問題來到CNEX創辦人與新浪網共同創辦人蔣顯斌面前:你怎麼樣面對一路走來一再出現的自我懷疑?

「當決定離開自己共同創立的新浪網時,我花了整整三天三夜,把所有想要投身的領域,都寫在家裡的大白板上。書法、教育、藝術…等等,這些都是我覺得重要且有趣的議題,但我不立刻做決定,而是花了一年的時間,把所有列出的項目,一個一個研究,與專家對話、閱讀書籍、然後實際操作看看,經過這樣一個思考的過程,一年之後,我才提出『未來的華人知識份子閱讀什麼?』這樣的命題,然後以“給下一代的太平盛世備忘錄”作為期許,決定創立CNEX,投入記錄片,一次設定十年目標,出品一百部華語記錄片。」

他繼續說:「人的一生時間有限,問題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要對自己提出大哉問,並想得夠徹底。十年前,在那張白板上寫過的字,我到今天仍保留著,時不時我會拿出來反省,再從頭檢視自己。」

他說到這裡,我大叫:「這與提出『70命題法則』的企業家異曲同工!不疑惑的方法,是把最重要的問題寫下來,不斷反覆思考,才能讓自己在紛亂的資訊流裡面,獲取專注的空間去思考。」

人生解不開,往往不是因為想不出解法,而是因為沒有問對問題。問對問題,答案終會出現。因為到頭來,人生其實就是一連串的問題與答案交織而成。■

本文收錄於英語島English Island 2015年3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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