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紀行--蒙特雷「山之王」見聞

蒙特雷理工大學門口的壁畫「文化的勝利」| 攝於蒙特雷理工大學｜ 張淑英提供

2016年11月8日的晚上（台灣時間是11月9日中午）置身在墨西哥的蒙特雷市(Monterrey)的「皇家客棧」，看電視轉播，報導美國大選開票情形。當時知道川普拿下重要的佛羅里達州，勝負高下立判。佛州和加州、德州、新墨西哥州、紐約等地是美國西語拉丁裔人口的大宗。西語人口儼然已在美利堅奠定可以左右美國總統的關鍵地位。墨西哥，被川普列為要築城牆管制移民，遣送有犯罪記錄的人回國的對象，一時當下彷彿還無法梳理情緒反應大選結果，還是「帝力於我何有哉」天高皇帝遠般疏離？反而是加州（支持民主黨）諸多大學前來開會的學者憤憤不平，猶如黑暗時代再度降臨般憂心忡忡。

集多種身分（記者、作家、政治家、史學家、學者、律師、院士）於一身的墨西哥文人賈西亞‧納朗霍(Nemesio García Naranjo, 1883-1962)1930年代曾於報章為文慨嘆：「可憐的墨西哥啊！離上帝這麼遠，離美國這麼近」，卻常常被錯誤引用，以為是獨裁長達35年的總統狄亞茲(Porfilio Díaz，1830-1915)所言。1823年，「門羅主義」（The Monroe Doctrine）宣言之後，拉丁美洲變成了美國的「後院」，逐漸形成新霸權種種勢力的牽制與壓迫，也因為地緣關係和經濟考量，讓墨西哥對美國愛恨交加。試想，面積將近200萬平方公里，人口1.2億的墨西哥，美國的洛杉磯卻是墨西哥人口數量最高的第三大城市。奇妙的是，臺灣飛美國轉往墨西哥，在美國境內兩城市間轉機是國際航線，從轉機城市飛往墨西哥反而是國內線，無怪乎持有美國傳統紙本簽證者，可以免申請墨國簽證，直接入境。

更耐人尋味的是，英文到西文，多了一個字母“r”就會從加州的Monterey跑到墨西哥的Monterrey。原因是西文的“rr”是一個字母，發打舌音。如果用英文發音，務必說明國家，才知道此「蒙特瑞」非彼「蒙特雷」；若是用西文發音，如果不會發西班牙文的打舌音，也可能被誤認以為要去加州的Monterey，而不是墨西哥的Monterrey。西班牙人從大航海時代殖民開始，就喜歡在世界各地複製西班牙境內的名稱，或是宗教使徒，或是地名，例如聖地牙哥(Santiago, San Diego)分布不同國家好幾個城市；或是以大自然特色命名「布宜諾斯艾利斯」（Buenos Aires，好空氣，順風城）…等等。Monterrey若是從西文釋義，則一清二楚，毫不含糊。

“Monterrey”城，發音蒙特雷，意譯「山之王」（monte＝山；rey=王），不如加州Monterey有一所著名的口筆譯研究所，尤其培養世界各地所需的同步口譯人才。但是Monterrey，卻有一所蒙特雷理工大學(Tecnológico de Monterrey)，擁有與頂尖學府MIT長期合作的夥伴；有一位擔任百事可樂拉丁美洲總裁長達24年而轉任的另類業界校長；抬頭望矽谷，低頭思首都（墨西哥城）。它全國有24個校區，分布不同城市，對本土和國際學生而言，常常可以「周遊校園」。賽萬提斯圖書館規模雖不大，卻擁有為數不少的全國獨有手抄本和巴洛克時期的西班牙作家首印本典藏，讓研究所需的創見因文本的獨一無二而獨具特色。

一個理工為主的大學，它的校徽和教育傳承的宗旨是歷史與文化。盤據在校門口偌大的壁畫「文化的勝利」(El Triunfo de la Cultura)是馬賽克的石雕，由墨西哥知名壁畫家龔薩雷茲‧卡馬雷那(Jorge González Camarena，1908-1980)1954年創作。綜合墨西哥的國徽：老鷹展翅飛翔；中間一對男女駕乘，代表宇宙生命的傳承；壁畫底座是羽蛇神魁札爾科亞特（Quetzalcoatl；白日神），墨西哥信奉的神祇，連結天與地。而太陽石，阿茲特克人使用的太陽曆石碑，是祖先的智慧，精準刻記歲月流動的痕跡；前方則有三隻手臂，用火舌猛烈撞擊，要毀滅休憩中的黑夜神德茲卡特利波卡(Tezcatlipoca)，藉此象徵每日的文明與文化的精進，終將戰勝黑暗的冷漠與停滯，帶領墨西哥人民邁向文化的勝利。

科技站在人文的肩膀上，用文化和歷史的底蘊裝飾教學大樓，這是遠方我們不認識的「山之王」所欲建構的高教的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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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錄於英語島 2016年1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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