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式拼命

文/馬永欣

co-working space Photo Credit: 馬永欣

胡志明市街景

前陣子我在網路上貼了一張越南胡志明市co-working space的照片，諾大明亮現代化的共享辦公室、環景落地玻璃窗、管線外露開放式天花板、極簡燈泡吊燈、工作台沙發區與站立式把台錯落的空間規劃、還有各式國際面孔的獨立工作者，所有朋友的回應都是：「這怎麼可能是越南？！！」

老實說，照片只能呈現特定時間與空間的集合，胡志明當然不是紐約。路上的工地、灰塵、讓夏天穿拖鞋出門的腳底全黑。住在市中心，早上仍可以同時被摩天大樓動工、機車喇叭、雞叫這三種聲音同時叫起床。更誇張的是城市裡的交通，仿如一台瘋狂梭織機，XY軸方向的車輛與亂數分佈的路人，竟然能夠各自一排一排地過關輾將，順利抵達目的地。

市場獨特性

晚上9點，聖母院旁帶狀公園四周滿是逛街人潮，我與朋友相約Propaganda Cafe，當地最受歡迎的餐廳酒吧。

席間一位新創旅遊網站CEO談著他們如何與國際網路品牌合作，我好奇地插話：
「為什麼他們不自己來越南設立分公司呢？」
「很簡單，他們進不來。」她篤定地說，「有別於新加坡、香港、日本、韓國、菲律賓、台灣，越南在整個東南亞市場的同時擁有三個特點：『語言不通』（國際越南語人才有限、在地外語能力不足）、『政策不明』、『市場具規模』(9300萬人口），因此對外國企業進入越南投資產生天然的壁壘屏障，給國內產生大量的合作機會。」

另一位朋友，亞洲最大遊戲代理商越南公司的創辦人立刻補充：
「就是因為前述原因，這家遊戲公司無法比照亞洲其他市場以分公司的方式直接管理越南，而是以與當地發行公司合作的方式進入越南。」
「你們目前有多少員工？」我問。
「1000人！」
「這麼多人在做什麼！？」
「遊戲進入越南需要通過政府繁複的申請手續，團隊要進行遊戲在地化、翻譯、按照越南文化修改遊戲背景 ，並有大量的技術人員維護與當地35000家簽約網咖的技術支持與經濟合作，整體越南目前約有40000家網咖，也是重要的金流通路。」

我們聊着越南的獨特性，又聊到越南的國際關係。一位經營co-working space與創業社群的朋友開始分享他的情況。
「我們現在籌措的新空間事實上是由挪威政府提供的補助方案。」
「挪威？挪威跟越南什麼關係？」整桌人都好奇地問他。
「許多想要來越南發展的大國如G20，會透過世界銀行、亞洲發展銀行的區域性分會，輸送經濟援助，這些援助金有時也會透過越南政府編列指定用途。」

另一個朋友補充：
「在河內，許多國際救援組織是在大使館下的部門。但隨著西方國家經濟壓力增加，與東南亞國家發展興盛，單純救助的情形已經減少，從早期的純救援，到今天的目的性救援，譬如澳洲幫助越南興建道路，部份是為了為澳洲開礦公司前來投資鋪路。而有的國家，比方說英國，已逐漸退出金援角色，撤離專職救援金的負責人。」

Propaganda Cafe Photo Credit: 馬永欣

越南式拼命

散會後，我叫了一台Uber。
上車後司機問：
「Are you from the United States? I wanted to call you and found your number is American。」（你是不是美國人，剛才要打給你發現電話是美國號碼。）

我說「Oh I just forgot to change it back after my U.S. trip. I am from Taiwan。」(喔～之前去美國忘記改回來，我是台灣人）

「啊，你好，我是越南人。」
「什麼？Uber司機會說中文？」
「對啊，我在德商工作，有許多臺商是我們的合作夥伴，他們不會講英文，所以我必須學中文。我去過台北、台中、台南出差。假日則出來開開Uber賺外快。」

交通非常壅塞，我們一邊等、一邊聊著各式各樣的話題，讓我對他這個人以及越南有多一點點瞭解。
「你真厲害，這麼年輕就有妻子、孩子、車子、房子。」
「沒錯，但就是沒有自由，哈哈哈。」他自嘲一番，開始拿出一些手機配件，問我有沒有看過。「你用用看這個手環，用了這個就可以把手機像戴戒指一樣套在手指上，不怕摔破。」
「喔？這是在那裡買的？」
「我在賣，一個35元美金。」
「哦哈哈，我不需要，謝謝你。」
「沒問題。」

在車上販售商品應該是Uber大禁忌，但下車後我欣然給了對方五顆星的評價。這樣拼命的年輕人，好學肯幹兼三份工作，令我大嘆不如。越南比許多人想像的更有趣，市場機會、聰敏的創業家，當然，絕對不可以遺漏的是無可取代的生牛肉河粉。

生牛肉河粉 Photo Credit: 馬永欣

五大發展指標

所有的改變箭在弦上，不是剛開始就是快要開始，參考五大發展指標，更瞭解越南在時間軸上的相對位置：
1. 《公共建設》正在蓋第一條捷運，與日本公司合資共建，2014年下半年動工，預計2020年完成第一條線。
2. 《國際品牌》星巴克於2013年到胡志明市，2014年到河內（與香港美心集團合作，而非找當地夥伴）、麥當勞2014才到胡志明市，轟動排隊2小時。
3. 《房地產》2015年剛開放外國人投資房地產
4. 《社會價值》2015年剛對同志婚姻解禁
5. 《經濟數字》預計2015 GDP成長率5.6％，人口紅利於2020年結束。

其他小知識

● 越南除了河粉名聞全球以外，越南咖啡豆也站上世界舞台，產量全球第二，僅次於巴西。
● 越戰（Vietnam War）在越南的名稱叫“美戰”（American War）
● 河內／胡志明市的關係類似北京／上海，創新、開放的年輕人多愛來經濟中心胡志明，政治人物想要更上一層樓則要到河內。■

本文收錄於英語島English Island 2015年5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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