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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在黑色街口的一堂課

文/Stefanie

週六的下午,我和室友拿著紅白氣球走進抗議人群。這場規模不大的遊行抗議,是週一「黑色抗議」的前哨戰。

拿著氣球走進抗議人群 | 2016.10.1 | Stefanie提供

將成歐洲墮胎規定最嚴格的國家?
今年3月底,民間反墮胎團體提案禁止所有墮胎行為,包括現行法規允許的例外情形,違法執行墮胎的醫師會受到鉅額罰款,墮胎婦女刑期最高可達五年。此提案獲得波蘭執政黨--右翼保守政黨PiS黨(法律與正義黨Prawo i Sprawiedliwość)--黨魁同意、波蘭總理以及波蘭全國天主教會的支持。

波蘭現行墮胎法規在歐洲國家是數一數二的嚴格,只允許女性在少數情況下墮胎,例如:因受強姦或亂倫而懷孕、胎兒嚴重畸形以及威脅到母親的性命安全等。這次國會要更緊縮墮胎限制,陸續引發社會反彈,像是四月的#TrudnyOkres(艱難的經期)活動,到10月3日規模最大的「黑色星期一(Czarny Poniedziałek)」。

黑色星期一當天,憤怒的人們集體穿上黑衣、揮黑旗、撐黑傘,罷工走向街頭。法案支持者最初還沒感到人們的憤怒,外交部長Witold Waszczykowski在接受外媒訪問時表示:「我們期待一個認真對待生與死的對話,而不是一堆穿著戲服、製造問題的人為事件。」

其實,若這份全面禁止墮胎法案通過,女性將會連最基本接受產前的檢查都無法進行。反墮胎的宗教份子、政客們可能覺得自己保住了新生命的生存權,但反觀懷孕婦女們的權利在哪裡?正如一位波蘭女孩所問:「這是對女性具侮辱性的物化,難道要把胚胎的地位優於一個女性的尊嚴、健康、還有做為一個人的權利嗎?」

挾著鋪天蓋地的社群媒體,黑衣波蘭人拿下首勝
抗議的聲浪最終讓法案在周四時被否決。雖然結果出現大逆轉,連保守黨的人都投下反對票,但對抗議者來說,這是一場沒有真正結束的戰爭。波蘭目前仍然是規範墮胎行為最嚴格的歐洲國家,甚至允許醫生簽署所謂的「一致性條款」:基於醫師的信仰,可以拒絕執行即使是合法的墮胎行為。

然而,這依然是女權史上最快的一次團結行動。大多數女性為了捍衛自己的權益毫不猶豫地決定上街。遊行前朋友們經常和我討論,說著「那天我要上街,妳要不要和我一起?」、「那週一很重要,妳願不願意一起參與?」Twitter、直播、Instagram,社群媒體間,#czarnyprotest (BlackProtest)成為熱門話題,實體文宣也流傳於波蘭各大城市。

網路轉傳的文宣 

原本我以為這只是屬於年輕人的熱情,想著那些生過小孩、上了年紀、且又是深信天主教的爸爸媽媽們,可能不會熱衷於這一場又一場的示街遊行。我原先帶著這樣的想法走向街頭,卻讓我看到印象深刻的畫面:新生兒父母帶著小孩一同上街;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手牽著手走在隊伍中,替自己的下一代(下下代),甚至就只是很單純地替所有其他波蘭女性發聲;街道旁無法一起參與的人們,就站在自身陽台由上往下看,和我們一起舉著雙手喊著口號。

歐洲城市萬人響應,登上國際版面
朋友的父母是虔誠天主教教徒,看著電視新聞畫面後直嚷嚷著「這些上街的人真是愚蠢,他們這樣根本是扼殺生命,剝奪新生命的生存權。」但也有許多年長的天主教徒,極力支持年輕人上街,他們認為,既然現行法規自1993年以來都受到人們支持,那為什麼還要將現行法規變得更加嚴苛?

以前,反對政府的多場抗議,大多數是由中年人甚至更年長些的人們走向街頭。而這一次的「黑色星期一」事件卻成功地動員了年輕人上街,連老年人也加入齊聲訴求,甚至變成國際性運動。根據衛報報導,華沙城堡廣場約聚集了3萬黑衣民眾,其他城市如格但斯克、羅茲、克拉科夫、弗羅茨瓦夫也有多人響應。其他歐洲城市則包含柏林、比利時、杜塞道夫(德國)、貝爾法斯特(北愛爾蘭)、倫敦、巴黎等等。

抗議的規模大於任何人的預期,即便只是來觀光的路人們,也被這聲勢震懾。克拉科夫一眼望去有著許多身著黑衣的男性女性,那份力量及人們的怒氣令人驚訝,人群的情緒張力也讓我覺得不可思議,人們團結起來的模樣,真的讓我深深地動容。

「黑色星期一」當天 | 2016.10.3攝於克拉斯夫 | Stefanie提供

本文收錄於英語島English Island 2016年1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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