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島雜誌

文/胡嘎

Podemos（我們可以黨）的興起如海嘯般橫掃西班牙與歐洲政壇，成立僅四個月就在歐洲議會大選奪下五席，震盪西班牙民主化後這三十年來兩黨獨大的政治局面。

1月31日我和老友O及他的母親參加了剛成立一週年的西班牙新星政黨Podemos (We Can，我們可以)在首都馬德里舉辦的”La Marcha del Cambio” (March for Change)大遊行。遊行前夕，Podemos的希臘戰友─同樣反撙節的左翼政黨Syriza甫贏得希臘國會大選，故當天氣氛歡樂高昂。沿路除了見到許多支持者高舉代表共和精神的西班牙第二共和─紅、黃、紫三色國旗，還有不少人揮舞希臘國旗，亦可見到同志彩虹旗，一片自由樂觀的新西班牙氣象。遊行以全球媒體紅人、Podemos靈魂人物「馬尾哥」Pablo Iglesia─36歲的大學政治講師及電視政論節目主持人，在抗議集會大本營「太陽門廣場」激情演講作結。

馬尾哥說：「改變的風已經在歐洲吹起！」群眾熱情回應：”Si, Podemos!" (Yes, we can!)

Photo credit: Olaf Kosinsky / Wikipedia

馬尾哥率性的形象與其他西班牙政治人物保守的穿著打扮差異極大。他留長髮、蓄鬍子、穿白襯衫不打領帶；他演說功力一流，除了訴求正中人民心理、語調熱情激昂外，他的學術研究領域廣闊包括：政治理論、電影傳播、精神分析等，也為他的政治演說增添了豐富的語彙。

憤怒者運動

2011年，西班牙「憤怒者運動」（Indignados，又稱15-M）凝聚了左、右兩派支持者，主張反高失業率、反緊縮政策下的福利刪減、反資本主義綁架政治等。一把火延燒全國，前後共超過六百萬人參與，並導致政局變天，執政黨因此從左派社會黨換成右派人民黨。

右派上台後持續實施因應歐債危機故歐盟強迫施加的撙節政策，增課文化稅、刪減公共醫療資源，結果2013年夏天，青年失業率飆升到56%，光是2014上半年，平均每天有上百個付不出房貸的家庭被銀行和法院聯手逐出家門。執政黨與在野黨荒腔走板、動輒上億的貪腐案件變本加厲層出不窮…憤怒沒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終於醞釀成另一股強大的力量。

靠網路論壇組織起來的政黨

眼看右派政府改革未果，以馬尾哥為首的一群社會運動菁英，把戰場從街頭拉到網路，用網路平台取代了街頭運動無法清楚傳達理念、凝聚共識的缺點。在網路論壇Reddit成立專屬Podemos的subreddit空間，透過會員們自發性以共同區域、社區、職業組成的circles公民網絡來組織、動員，任何登記為會員的人都有權力公開、自由地在這個網路空間丟出議題、辯論、投票，實際凝聚共識、形塑政策，實踐bottom-up的全民網上參政，開啟「網路直接民主」新時代。Podemos的訴求是成立公民政府、將治理的權力從caste（種姓制度，此指西班牙權貴官商勾結的制度）手中奪回、還政於民，但也因此被反對者批評為民粹政黨。

去年十月至十一月間，Podemos在馬德里舉行黨員第一屆「公民大會」，正式從社會運動組織、網路政黨脫胎換骨為一個完整的政黨。透過黨員投票底定了黨的組織架構，選出馬尾哥為總秘書長，並從大約一百個由黨員提出的政治改革提案中選出了主要政策訴求，呼應目前西班牙公民最迫切求變的公共事務項目，但當中反撙節、減國債的政策，深深掐緊歐盟與國際投資人的神經。

我們真的可以？

Photo credit: 胡嘎
距離西班牙國會大選還有近一年的時間，Podemos挾著歐盟議會選舉帶來的民氣，儼然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不過目前執政的右派人民黨指稱，西班牙經濟在實施撙節財政政策下，國債已穩定降低，且經濟開始成長。再來，Podemos有許多極左傾的政策訴求，包括：國有化民營企業、降低退休年齡、降低標準工時、提高最低工資、甚至建立最高工資門檻等…不論右派、左派甚至中間選民，對此類極端主張都抱有許多疑慮。西班牙左派人民懷疑，即使馬尾哥於年底贏得國會大選當上首相，面對國債高築、財政赤字，又得面對歐盟壓力下，是否能實現其承諾？而右派則擔心其左傾政策是否會帶領西班牙進入另一波經濟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