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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年特輯：英文裡的「老虎」飄著濃濃中文味
【閱讀重點】
- 老虎的英文tiger與兩河流域的底格里斯河(Tigris)密切相關，均來自古伊朗的阿維斯陀語(Avestan)，意思是「箭」。
- 想表達「我屬虎」，你可以直接說 “I’m a Tiger.”，其他生肖也以此類推。
- 「騎虎難下」英文有中文 “to ride a tiger” 的直譯說法，也有意義相似的慣用語 “to have a tiger by the tail”。
虎乃百獸之王，為亞洲特有之物種。中國境內自古就有虎的分佈，目前有數量穩定的東北虎(Manchurian tiger，字面「滿州虎」。又稱Siberian tiger，字面「西伯利亞虎」)，以及瀕臨滅種的華南虎(South China tiger)。這些英文詞語都是固定的說法，大型的英文辭書有錄。
Tiger之名，來自古老的兩河流域
虎，通稱老虎，英文說tiger。
虎的拉丁文學名是Panthera tigris，學名的前一部分Panthera(豹屬)是分類學上的屬名，是英文panther(豹)的源頭。學名的後一部分tigris(虎)是明確範圍的修飾語(即「種加詞」或「種小名」)，用以表示豹屬動物裡的虎種，英文的tiger即源於此。
底格里斯河(Tigris)位於西亞，為古文明的發源地之一。河流名稱的Tigris和老虎的tiger密切相關，均來自古伊朗的阿維斯陀語(Avestan)，意思是「箭」。底格里斯河河水奔流，湍急如箭，老虎伏踞撲向獵物，也迅速如箭。
關於老虎在分類學上的定位，我再繼續簡單科普一下，順便藉機介紹相關的英文說法。需要留意的是，原本是拉丁文的動物類別，在此已轉為相應的英文單詞：
界(kingdom)：動物(animal)
門(phylum)：脊索動物(chordate)
綱(class)：哺乳動物(mammal)
目(order)：食肉動物(carnivore)
科(family)：貓科動物(felid)
屬(genus)：豹屬動物(panther)
種(species)：虎(tiger)
簡單的生物學視角到此為止，接下來我們從語言文化切入。
「我屬虎」直接說 I’m a Tiger.
「虎年」英文的標準說法是Year of the Tiger。傳統上，生肖年的英文詞語被視為專有名詞，所以Year和Tiger這兩個實詞的首字母常會大寫，而of和the這兩個虛詞則全部小寫，Tiger的前面加定冠詞表泛指統稱，所以the不應省略。
另外，在文章中，片語的最前面經常要加定冠詞，寫成the Year of the Tiger，用以限定Year的範圍和內涵。然而如果作為獨立的標示語，那麼這個居首的定冠詞經常省略，以基本的形態Year of the Tiger面向受眾。
作為體系的生肖，英文說Chinese zodiac(字面「中國的黃道十二宮」)，在文章裡，前面也要加定冠詞寫成the Chinese zodiac。至於個別的生肖，可以說Chinese zodiac sign(字面「中國的黃道十二宮符號」)，也可以說animal sign(字面「動物符號」。仿造自英文既有的star sign「星座」)，上下文清楚時，甚至可以簡稱為sign(字面「符號」)。
十二生肖有十二種動物，這些動物的英文或有不同的翻譯，不過漢英之間的對應大致如下，首字母習慣大寫：
鼠 Rat
牛 Ox，也用Cow
虎 Tiger
兔 Rabbit，也用Hare
龍 Dragon
蛇 Snake
馬 Horse
羊 Goat，也用Sheep或Ram
猴 Monkey
雞 Rooster
狗 Dog
豬 Pig，也用Boar
以「虎」為例，其他的依樣畫葫蘆，用英文問人生肖時可以這樣說：
A: What animal sign are you?
A: 你是什麼生肖的？
B: I’m a Tiger.
B: 我屬虎。
請留意，生肖動物的英文單詞一般首字母大寫，此處要加不定冠詞a，用以表明這是個例。
tiger這個詞除了「虎；老虎」的本義之外，還有一些常見的意思，然而我們或許都不太熟悉。其一是「勇猛如虎的人；猛虎」，指的是凶猛無畏、積極進取、勢在必得的人，此乃由老虎的特性而來的引申義。形容詞是tigerish(勇猛如虎的)。其二是「虎經濟體」：
tiger economy (n.) 虎經濟體
指1980、1990年代經濟騰飛的東亞地區或國家，尤指香港、新加坡、台灣、韓國。這個意思的tiger，全稱是tiger economy。
另有意思相同、以龍來比喻的dragon economy(龍經濟體)，或稱little dragon (小龍)，也可簡稱dragon(龍)。
根據權威的《牛津英語詞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以下簡稱OED)所載，英文之所以選擇用tiger或dragon來指稱騰飛的經濟體，是源自中文成語「龍騰虎躍」(dragons rising and tigers leaping)。
牛津詞典：1907年就有「虎媽」了
tiger是統稱、泛指的老虎，如特指母老虎(雌性老虎)，要用tigress：
tigress (n.) 雌性老虎
tiger「老虎」+ -ess「陰性後綴」，拼字調整。
中文裡用來比喻悍婦的「母老虎」不是tigress，常用的首推dragon(沒錯，西方龍也有「悍婦」的意思)，另有virago(文學用語)、termagant(正式用語)、shrew(老式用語)、Xanthippe(贊西佩，蘇格拉底之妻，以凶悍出名)等。
提到母老虎，就難免讓人想到美籍華裔的耶魯大學教授蔡美兒(Amy Chua)，她2011年的暢銷書《虎媽戰歌》(Battle Hymn of the Tiger Mother)推廣了高壓的育兒方式，在西方世界引發了廣泛的熱議，關鍵詞tiger mother(虎媽，簡稱tiger mom)也因而家喻戶曉，收入了英文詞典。OED收錄了tiger mother，但書證(quotation，又稱「引文」)顯示並非蔡美兒首創，早在1907年就有用例了。
英國外交官：紙老虎就是「氣勢洶洶、沒有危害的傢伙」
中文用「紙老虎」來比喻外表強大凶狠，而實際空虛無力的人或集團。英文借了中文的「紙老虎」，把它直譯為paper tiger，這個詞語在英語世界廣為人知，許多英文詞典都有收錄。毛澤東1946年的名句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被譯為：All reactionaries are paper tigers.
從此paper tiger這個詞語的知名度暴增。然與大眾認知有所出入的是，OED的書證顯示，paper tiger早在1836年就出現了第一個用例，出處是英國外交官John Francis Davis所寫的The Chinese，書證的原句是：
A blustering, harmless fellow the Chinese call “a paper tiger”.
氣勢洶洶、沒有危害的傢伙，中國人稱之為「紙老虎」。
The Chinese
中譯本《崩潰前的大清帝國》。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2013。
John Francis Davis 約翰‧法蘭西斯‧戴維斯，漢名「德庇時」
如果paper tiger是虛有其表，那麼tiger team(老虎團隊)便是貨真價實的專家組合。為了完成特定的任務，由領域專家所組成的團隊就叫做tiger team。
「騎虎難下」英文有兩種說法
「騎虎難下」是中文成語，英文就說to ride a tiger，是對中文的翻譯借用。OED明載，to ride a tiger直譯自中文成語「騎虎難下」：
…after the Chinese proverb “He who rides a tiger is afraid to dismount”
英文保留成語的前一半，用to ride a tiger來表示一樣的意思，比喻事情中途遇到困難，為形勢所迫，又難以中止。這個騎虎的比喻在英語世界知名度頗高，除了OED之外，許多其他的權威英文詞典都有收錄。
英文有個固有的慣用語to have a tiger by the tail(虎尾難放，字面「抓住虎尾」)，意思同to ride a tiger。試想，武松打虎卻抓到虎尾，沒掌握要害無法將其制服，但又不能鬆手以免老虎反撲。做了件沒想到會如此困難的事，中途想放手卻又無法輕易、安全地放手，to have a tiger by the tail，虎尾難放。
許多英文詞典也收錄了Tiger Balm(虎標萬金油，字面「虎膏」)，此乃一種芳香藥膏的商標名，華人胡文虎百餘年前在南洋研製，把他名字的「虎」字嵌進商標，產品風行世界，至今不衰。
我的辦公室珍藏了一隻精美的西安虎頭枕，一對騎著俏虎的北京兔兒爺。2022年虎年的新春伊始，持續了兩年的新冠疫情還在蔓延，開始進入第三年。傍此品，書此文，期待抗疫殺手鐧的猛虎出閘，一舉掃滅Omicron、Delta等一切新冠病毒，還我們一個健康平安的世界，讓我們的社會重回正常的軌道。
文/ 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前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