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馬拉雅山麓的Pahari哲學】之3：將自己神格化的山中女性

印度北方矗立著真正的世界之巔。

慕名到喜馬拉雅山的登山客數量每年以倍數成長，尼泊爾光是 2016 年就 湧入近73萬旅客，而隨著主打「享受」自然景觀、豪華旅社一間間落成，沿著登山路線的村落或多或少發展起來，聖山的居民們早已不再遺世獨立。

然而有一個地方，介於傳統與現代的混沌中，依舊連存在都還是禁忌。

英語島特約撰稿人蒲筱山導演受邀加入一英國紀實影像團隊，隨隊深入印度西北角的喜馬拉雅山，並沿路記錄在 Pahari村莊的所見所聞。在這個與世隔絕的村莊中，藏了什麼國際性的秘密？答案是：大麻。

到達印度後，我們夜宿簡陋的旅館，在清晨的曙光中走向火車站，從新德里啟程。

歷經波折才到達山村，一眼望去都是大麻。

女人們在田野間，看到幾個外地人的來訪，鮮少與外界接觸的她們，抬起雙眼，好奇地望著我，彷彿希望與我產生交流。我友善地對她們微笑，她們也對著我笑著。

傍晚，天色幾乎全暗時，我們在農地裡發現了準備接受採訪的女主角—拉雪。

拉雪今年二十四歲，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頭上裹著天藍色頭巾，身上穿著洗舊的橘色毛衣，背上背著沈重的作物，疲倦但仍舊微笑著。

我們一起步行，回到她與丈夫孩子們的土窯屋，一樓養牲畜牛羊，二樓居住。小型土窯屋在寒冷的夜晚，感覺特別溫暖。

這裡的女人工作量是男人的十四倍。男人一天工作一個小時，女人卻要工作十四個小時。她們要燒飯，準備早餐，幫孩子洗澡，擠牛奶，餵養牲畜，甚至下田耕作，天未亮就要起床，一連串地家務與農務，而男人除了在播種與收割時幫忙，其他時候幾乎是清閒地在外面打牌與抽菸。

這是印度最傳統保守的社會縮影：
女性不被允許接受高等教育，年紀輕輕被父母安排嫁人，有時如同交易一般，嫁給自己陌生的對象；同時，她們也不被允許離開這個村莊到外面去，甚至到德里或孟買這樣印度境內的大城市。

她們一輩子的自由都帶著枷鎖，餘生也在這個山村裡度過。

年紀輕輕的她們，一邊照顧兩、三個孩子，一邊在烈日下曝曬工作。陽光使她們皮膚老化得很快，長期勞力養成粗壯的身體，每天扛著沈重稻草與農作，在喜馬拉雅山麓，上上下下地爬。

我問拉雪：「每天要搬幾趟，何時才能夠停止？」她回答：「不知道，一直到累了為止。」說來簡單，但那一趟山路，上下一趟足足花了我兩個小時，全身汗流浹背。

印度過去的種姓制度(social caste)將封建社會分成祭司，將領，商人和賤民等幾層關係，至今還是深植在印度文化與人民心中。女人的地位低落與種姓制度並非直接原因，但是在男人的階級制度壓力下，女人一般被視為財產和所有物，在印度相親婚姻(Arranged marriage)的系統下，女人經常隨出身階級嫁給不認識的對象，藉以鞏固家族的地位和利益。我們難以期待婚嫁能跳脫種姓制度，它雖已被印度法律廢除，卻仍舊深植於印度文化之中。

拉雪還告訴我們，她把自己想像為平日供奉的印度教女神：「Durga」，以祂為精神榜樣，相信自己是一位家庭裡的母親，為全家燒飯洗衣、勞苦耕田，如同女神Durga的化身，唯自我不斷地給予與付出犧牲，照顧全家人，並進而從自我犧牲中慢慢修行，聖化自己，走向平安終老的歸途。

這也許就是在印度女人的世界中，最引以為傲的Pahari精神。

我問拉雪，Pahari對她而言是什麼？她笑著，逗趣地說：「Pahari就是一群住在高山裡面，每天不停種作，養牛和擠牛奶的人們。」一個簡單的回答簡述了他們的民族，也道出了他們謙卑和耐苦的精神，和為甘願家庭犧牲奉獻的情操。

文章作者/攝影：
德明財經科技大學 多媒體設計系 助理教授 蒲筱山 
George Pretty 

這一趟山中旅程，帶你：

體驗身處印度的潮熱
抵達專門種植大麻的山村
在廟會隨著鼓聲、笛音翩然起舞
細說印度的觀光數字

本文收錄於英語島English Island 2017年5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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