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膠滴管帶來的 以色列奇蹟

文/吳維寧

來到以色列，離開首都耶路撒冷後一路往南，不到一個鐘頭的車程，路旁的綠意就會漸漸消失，取代綠樹草皮的，是一望無盡的沙漠。這片沙漠一路向路的盡頭延展，最終消失在最南端的紅海，佔領了以色列超過二分之一的國土面積。這個國家大部份的土地貧瘠荒涼，馬克吐溫在1867年出版的《傻子國外旅行記》（Innocents Abroad）中對當時稱為「巴勒斯坦」的這片土地的描寫如下：「山上寸草不生，色彩單調⋯這是一片沒有希望、令人傷心和沈默的土地。」

而這種寸土不生，焦黃不生氣的土地面貌，卻因為以 色列人發明了一條外形毫不起眼的水管--「滴管」而完全改觀！

沙漠農業的困境
以色列自從建國後，基於國土使用跟國防的需要，一直有南移內蓋夫沙漠區（Negev Desert）的計劃。而要讓國民願意往南居住，就必須解決南部人民的民生問題。在這個議題上，以色列政府最後選擇了在沙漠區發展農業跟觀光業。而要在沙漠發展農業，產生一 批富裕的農民，哪裡有那麼容易？

「那時真是矇著眼睛過河，摸到一塊石頭算一塊。」我有次跟這裡的老農民談到這裡的國家農業實驗站還沒有成立之前，開墾農民群的辛酸史。年雨量低於40釐 米的沙地，缺水、酷熱，地下水鈣含量太高，水又太鹹。「高溫乾旱，可以種植抗旱、耐熱的農作物；水與土質 的鹽份太高，可以用細沙種植法處理；土質太貧瘠，可以加肥料。但水的問題就不是我們可以處理的。」 老農民這樣跟我說。沙漠的缺水跟灌溉過於昂貴的問題，是早期沙漠農業發展最大的困境。無論政府如何補助農民，都必須要有技術的突破，才有可能造成奇蹟！

塑膠管上小洞所製造的奇蹟
直到某一天，以色列著名的水利工程師 Simcha Blass在他拜訪行程中看到某棵樹旁的水管破洞漏水，水一滴一滴的滴到植物的根部。多年來苦思沙漠灌溉問題的他，突然靈光乍現，覺得這可能會是解決所有缺水地區農業的最佳方式。「如果可以發明一條水管，上面開了很多洞，但可以在水龍頭打開後，洞口的水不是用噴的，而是一滴滴的滴在植物的根部。這樣就能夠讓每滴水都做最有效的運用了。」

基於這樣簡單的想法，他於1959年設計出第一套滴灌系統－正如他原本所想的，有著像是每個家中都有的塑膠管一樣－一條長長的，開了很多洞的管子。管子一頭連著農田旁的電腦。另一頭延伸到農田中。它的出水孔對準植物根部，電腦中控，不需 使用人力灌溉。這種高科技的滴管，Simcha Blass幫 它取了個希伯來文名字叫做："tif-tuf"（滴夫，嘟夫），唸起來就像是水滴滴在土地上的聲音。英文則稱為"Drip Irrigation System"，再翻譯成中文，就稱為「滴灌技術」。

「滴灌技術」目前已被證實是十分有效的節水灌溉技術，可比一般灌溉方式省下50-85%的用水量。除了 省下水費，他們也種植抗熱、抗旱的反季節作物。這樣一來，以色列的中南部冬季耕作的沙漠農業雖然需要使用滴灌設備，成本較高。但因為不需要使用太多 的水，而且反季節作物市場價格非常好，加減之後， 農作物利潤良好。因此多年來農業面積大增，產量也增加了五倍。不只是供給農業使用。滴灌技術的發明，也使得以色列所有沙漠中的城市充滿綠意。街道上的樹木與花卉、公園裡的草地、住家中的院子與花園⋯到處都舖滿了這樣的塑膠管，沿著管上小洞的小小滴水，滋養了這些城市中的動植物，也滋養了人心！

Photo credit: 吳維寧

四月底，沙漠的氣候已經有些熱了。我帶著孩子到沙丘玩耍回家的路上經過國家農業實驗站。小孩跑到實驗的洋蔥田中撿著已經被研究員挖出來測量過後丟棄 的大洋蔥；實驗站前的草地綠意清新，坐在非洲來的 大麵包樹下看著實驗站旁的農田裡開滿著各式新品種花卉：橘色、黑色的向日葵隨風搖曳，比平常品種大 兩倍的薰衣草放恣地綻放迷人的紫意。與遠處的黃山對映下，這些花朵更顯嬌媚鮮艷。

以色列沙漠的風情，在一條特殊的塑膠管發明後，顯 得多采多姿、生意盎然！■

本文收錄於英語島English Island 2015年6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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