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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羅馬假期的告別

墨西哥導演艾方索.柯朗(Alfonso Guarón),無論是監製或是導演,從《你他媽的也是》(Y tu mamá también, 2001)、《羊男的迷宮》(El laberinto del fauno, 2006)、《地心引力》(Gravity, 2013)到獲獎連連(條條大路通《羅馬》)、問鼎 2019 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羅馬》(Roma, 2018),彷彿每隔五年左右,就會交出一張最亮麗的成績,在影壇煜煜輝赫。

這不是「拍電影」,是「過日子」

最新力作《羅馬》,乍看令人費疑猜,原來是敘述墨西哥市中產階級住宅區「羅馬」得來。全片不曾出現羅馬的字樣,倒是有論述提到回文構詞法(anagram)的文字遊戲「roma--amor」,「羅馬」頭尾次序變異,變成西班牙文的「愛」。其實,不難臆測理解,因為絕大部分的西班牙文辭典,解釋回文構詞法時,都以 “Roma--amor” 為例說明。

當然,本片還有其他更深層更多元的意涵:柯朗挑戰難度高的拍攝手法,回到一九七O年代的墨西哥市,採用黑白影片呈現他成長的童年記憶;同時要體驗現實,力求所有的場景可以表現當時日常生活的樣貌。因此,住家Tepeji街21號、博拉斯狗、福特銀河車子(Ford Galaxie 第四~五代)、街景推車、美洲電影院(Las Américas)、暴動現場、武術訓練場的 LEA 標示(指涉當時的總統Luis Echeverría Álvarez)等等,這些幾可亂真的場面調度,柯朗運用了許多朦朧的景深鏡頭,也採用了義大利新寫實電影的手法,尤其揭露 1971 年 6 月10 日耶穌聖體日屠殺,120 名學生死亡的史實(又稱「獵鷹屠殺」事件,El halconazo),以及幫傭克萊奧在醫院生產那一幕幕,絕大部分的人員都非職業演員,現場實務操作,即席對話,他們在「過日子」,不是在「拍電影」。

電影獻給活過70年代的所有人

《羅馬》是柯朗獻給家裏的幫傭 Liboria--Libo Rodríguez的力作,是撫觸自己成長歷程的回憶錄,他就是電影中的「佩佩」(Pepe);《羅馬》也是向遭棄仍堅毅持家的女人致意的作品,獻給度過那個暴力的時代、那個爭取人權和自由、動盪的七O年代的墨西哥所有人。

柯朗的記憶透過「框架電影」的技巧來多重回味,例如 1966 年的法國喜劇電影《虎口脫險》(La Grande Vadrouille),1969 年美國的科幻電影《藍煙火》(Marooned);透過音樂喚起那個時代的集體記憶,整部片子使用了31首英、西文曲子,尤其提到了披頭四和清水樂團,片中從車子清楚傳出《黃河》(”Yellow River”)和《頑皮豹》的對話,更是 1970 年代的標誌。

柯朗透過索菲亞和克萊奧兩個女人的主僕關係,先描繪出社會階級差異--來自瓦哈卡 (Oaxaca) 的印地安村姑和克里歐優 (Criollo) 上流白人社會,尤其克萊奧幾場清洗車庫狗屎的畫面,以及後院洗衣時傳出的《我沒有錢》(”No tengo dinero”) 的歌曲,再再指涉了她身分的卑微。柯朗彷彿藉著這部影片間接向驟逝的墨西哥歌神胡安.卡布列(Juan Gabriel,1950-2016)致敬,他這首《我沒有錢》專輯,是1972 年成名的暢銷曲,從此成為拉丁歌手代言人。

《羅馬》的告白是女人們嶄新的旅途

雖然社會階級差異,但生為女人,難逃宿命:克萊奧懷了男友費明的孩子,卻遭始亂終棄,嬰兒出生前已胎死腹中。索菲亞帶著四個孩子,丈夫安東尼奧拋妻棄子,外頭築愛巢,更讓長子和克萊奧在路邊瞥見他與情人過街打情罵俏。「不管他們怎麼說,我們女人總是一個人」--索菲亞下定決心帶著孩子和克萊奧暫時遠離「羅馬」,到圖斯潘(Tuxpan)度假,一方面讓克萊奧療傷,慰藉失去孩子的傷痛,一方面讓安東尼奧回去「羅馬」住家清理自己的東西; 索菲亞也正式藉著兩位父親(費明和安東尼奧)都缺席的場合告訴孩子,他們的醫師父親要跟媽媽離婚另組家庭。這場羅馬假期的告白,是索菲亞向謊言告別,是克萊奧揮別過去,因為她坦言她並不想要這個孩子,而這個孩子,早在她參加節慶時那杯祝福的普逵酒被打成碎片就預言了不幸。

「情況會有些不同,但我們不會分開,我們會踏上一場冒險」。

的確,在電影將結束的最後十五分鐘,就在海邊戲水的冒險中,柯朗製造了讓所有觀者驚心動魄的畫面,驚恐於駭浪將吞噬帕可和索菲,甚至克萊奧也無法倖免的悲劇。這是柯朗向克萊奧(Cleo=Libo)致最敬禮的畫面,她救回了帕可和索菲。

度過陰霾險境,回到羅馬的家,全家更緊密團結一起。空間更寬闊,心情更自在。克萊奧一樣做起家事,一步一步階梯往陽台上爬,也是微雲,也是飛機自高空掠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文/台大外文系教授 張淑英
 
本文收錄於英語島English Island 2019年3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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