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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魯達回憶錄》的舊容新裝(妝)外一章

逝世50週年,新版《聶魯達回憶錄》中譯本上市    

今年,十分難得的西語文學盛事,兩岸分別出版了《聶魯達回憶錄》(Confieso que he vivido)的繁體與簡體版。大陸版早台灣半年面世,譯者林光,與2002 年舊版的繁/簡版《聶魯達回憶錄—回首話滄桑》(遠景出版)同一位譯者,2020新版新增一位譯者林葉青(南海出版); 台灣版本(蓋亞文化)為李文進翻譯。書市為聶魯達的諾貝爾文學獎(1971)和逝世五十週年(1973)暖身,這本《聶魯達回憶錄》是最佳獻禮。

《聶魯達回憶錄》舊版包裝

《聶魯達回憶錄》新版包裝

翻譯事業的繁榮蓬勃,帶動多元文化發展與尊重原文的趨勢,讓譯者也與時並進,信達雅字斟句酌之間,更注重忠實的「信」,因此,回憶錄的新裝都譯出了 “confieso” (I confess) ,簡體版《我坦言我曾歷盡滄桑》,繁體版是《坦白說,我沒有白活》; 「我曾歷盡滄桑」的譯文與另一個似乎不知去向的簡體版(譯者劉京勝,1992年灕江出版)相同。但是這樣的忠實,依然要妝扮原書並不彰顯的文字「聶魯達回憶錄」,由此可見聶魯達讓讀者一見就驚豔與響亮的聲名。

聶魯達打破語言限制,成為文壇傳奇 

的確,聶魯達是華文世界中大家最熟悉的西語詩人,也是少數可以跨越語言疆界廣為普羅大眾喜愛的拉美作家;讓他贏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代表作《二十首情詩與一首絕望之歌》也是被翻譯成最多中文版本的作品。聶魯達是馬奎斯1982年諾貝爾文學獎致詞稿中獻上最高敬意的拉美詩人,是美國知名評論家布魯姆(Harold Bloom)所謂西方世界無人能出其右的詩人;而如今,回憶錄舊容新裝(妝)再現,除了他膾炙人口的詩作與文壇地位,又是哪些元素讓書市熱炒他的回憶錄?

諾貝爾文學奬得主、智利傳奇詩人——聶魯達

新版回憶錄,收錄不曾曝光的珍貴文獻

這本新版的《聶魯達回憶錄》新增了19篇從聶魯達基金會檔案室找到的未出版文獻。最近的淵源應可溯及2012年。2012年我帶領臺大學生參加外交部主辦的「國際青年大使團」訪問智利兩週,文化活動參訪了聶魯達的「三宅」(三棟船屋),分別是黑島(Isla Negra),賽巴斯提安娜(La Sebastiana)和巧思宮(La Chascona; 大捲髮之意),前兩處位於天堂谷市(Valparaíso),巧思宮位於市區。 2012年「三宅」和聶魯達基金會均舉辦聶魯達最後一任妻子瑪蒂蝶(Matilde Urrutia)的百年冥誕(1912-2012)紀念展,尤其賽巴斯提安娜住所從1991年閒置20年至2012年始修復完工並對外開放。當時聶魯達基金會除了舉辦展覽,搜集彙整資料與文獻,也思考要遷移基金會的計畫。緊接著2013年聶魯達的靈柩在黑島安息四十年後,幾番政治紛爭,再度被挖墓掘墳,驗證1973年的死因是否慘遭毒害而非因病死亡。一番折騰沒有新證據,才讓聶魯達再入土為安。

聶魯達三宅之一:賽巴斯提安娜(La Sebastiana)

聶魯達三宅之一:黑島(Isla Negra)

聶魯達三宅之一:巧思宮(La Chascona)

2016年《追捕聶魯達》(Neruda)的電影,被一派影評人認為聶魯達文人形象不再,電影凸顯他另一張「頹廢糜爛的臉」,在政治上遭迫害摧殘的本性,甚至屢提他曾經自述向女僕施暴的負面舉止,但顯然沒有撼動讀者心目中根深柢固的溫柔、多情、才華洋溢的詩人形象。根據新版主編達里歐・歐賽斯(Darío Oses)所言,2016-2017年準備發行新版回憶錄時,才從基金會檔案室找到新增的 19篇文章。然而當時,基金會也拍賣販售了不少聶魯達的手稿、文獻、尤其與西班牙詩人作家往來書信、手稿或致贈作品等紀念物。

電影—追捕聶魯達劇照

真假私人收藏品,造成書市討論熱潮

2017年西文版的最新回憶錄由西班牙巴塞隆納Seix-Barral出版後,聲稱擁有聶魯達最多、最重要私人珍藏的收藏家兼酒商—聖地亞哥・維望戈(Santiago Vivanco),也著手策劃在巴塞隆納拍賣他所收藏的聶魯達珍品。這當中有許多文人是聶魯達回憶錄中提到的西班牙詩人(米格爾・艾南德斯,羅卡,雷翁・費立貝…等人),也有許多聶魯達一生行旅收集的異國奇珍異品。結果地中海這岸的消息傳到太平洋彼岸那端—智利的聶魯達基金會那廂發出聲明,表示聖地亞哥・維望戈手中有許多膺品,非聶魯達真跡,亦非西國文壇好友寫給聶魯達的親筆書信;收藏家這廂信誓旦旦說每一筆都是如假包換的真貨,且不少文件是從基金會賣出。這本尊和山寨版的紛爭一起,似乎讓已出版的回憶錄、國外相繼授權出版的譯本和收藏家手中的蒐藏產生了誰最珍貴稀有、誰擁有最不為人知的聶魯達、誰保存最完整的爭寵。顯然,把大家的好奇心都鼓動了,書市應更熱絡了。

如此湊巧,中文版面世的今年,拍賣會也才在十月初喊卡,聶魯達基金會的堅持,讓收藏家維望戈的拍賣暫時無望,手握有艾南德茲(Miguel Hernández)1938年寫給聶魯達的書信,在鑑定專家視為膺品和收藏家辯說真貨的羅生門,持續拔河爭論。聶魯達的書信拍賣,顯然沒有十月中北京拍賣「胡適留學日記」(五億台幣)的機運!回歸本源,先來閱讀最新版的《聶魯達回憶錄》吧! 

詩歌不會徒勞地吟唱,聶魯達留下經典

此舊容新裝(妝)的聶魯達回憶錄原已流傳甚廣,也是研究聶魯達其人其作的重要憑藉。另外一本回憶錄,同樣是聶魯達逝世後由遺孀瑪蒂蝶彙整—於 1977年出版的《我出生,是為了再出生》(Para nacer he nacido),結構組織和文類跟《聶魯達回憶錄》一模樣,有散文遊記,有詩作,以七本筆記本的形式當作篇章,文字內容或有不同,敘述主題依然環繞在流亡、駐派東方的經歷、黑島的嚮往,以文會友…等等,堪稱是補足1974年回憶錄的不足。而聶魯達的諾貝爾獎致詞稿,也是本書最後一節〈詩歌不會徒勞地吟唱〉(”La poesía no habrá cantado en vano”),正是聶魯達詩性與詩興人生的寫照。若能閱畢這兩本,猶如鎳幣的兩面,方知聶魯達更為完整的面貌。


 

文/清大外語系教授 張淑英

本文收錄於英語島English Island 2020年11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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