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用玉米做的人」
瓜地馬拉原住民婦女的玉米餅坊(Tortilleria),一天可以賣出超過500個餅。
(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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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中美洲的瓜地馬拉曾是馬雅文明的核心地帶。由於曾受西班牙殖民統治,現今是一個由馬雅原住民後裔和多元民族組成的國家。玉米是當地主要的糧食作物,除了餵養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民,也傳承了千年的文化。
週日我和朋友Leo一起造訪距離瓜京(Guatemala City) 30公里的聖盧卡斯市場,具有馬雅原住民Kachikel的血統的他,在當地吃得很開,還可以和同族的人說上幾句族語,幫我跟他各點了一份雞湯。接著他馬上抓起桌上竹籃裡熱騰騰的玉米餅一口接一口地吃。嘴裡說著不餓的Leo,一下吞了5個玉米餅。他說,他們家裡以前也是種玉米的,出生第一個吃的就是絞碎的玉米餅加水。出差到外地時,最想念的也是玉米餅。「Soy hombre de maiz」(我是玉米做的人),他說。
玉米餅是中美洲的共同語言
整個中美洲除了西班牙文以外,玉米餅(Tortilla)幾乎可說是另一種共同語言,南至哥斯大黎加,北到墨西哥,餐桌上都不難看見玉米餅的存在。瓜地馬拉人對於玉米餅更是近乎瘋狂的地步,無論任何料理,都一定要夾著玉米餅吃。
而玉米餅的的型態由南而北則稍有不同。偏南的國家如哥斯大黎加和尼加拉瓜,玉米餅普遍厚度較厚,大約5釐米到1公分。而越往北,玉米餅厚度則越薄,直到墨西哥,在塔可餅(Tacos)用的玉米餅皮,就幾乎是水餃皮的厚度。
傳統的玉米餅作法,是將新鮮的玉米粒先浸泡在有加些許萊姆的溫水裡進行脫殼,接著用石臼加水磨成團狀,接著燒木材,在鐵板上加熱。此種做法在墨西哥已經不常見,但在瓜地馬拉的市場和鄉村,還是可以看到身穿傳統服飾的原住民婦女的玉米餅坊(Tortilleria),熟練的拍打玉米糰,並用完全不怕燙的手在鐵板上翻動玉米餅,小小的玉米餅坊一天可以賣出超過500個餅。
玉米糊(Atole)
一種將白玉米煮成糊狀後,搭配牛奶、蜂 蜜或其他調味料調成的營養飲料,歷史可 以追溯至馬雅時期。
瘋狂玉米(Elote Loco)
將煮熟的玉米刷上一層又一層的奶油,接著讓 玉米在起司裡面打滾,幾乎可以說是一個熱量 炸彈。愛吃辣的國家還會在玉米上畫龍點睛加 上特製辣醬。在中美洲各種慶典、園遊會中少 不了它的一席之地。
玉米粽(Tamales)
將磨碎的玉米粉拌成麵糊,在當中包 入餡料,接著包在玉米葉、香蕉葉或 芋頭葉裡,到大鍋裡蒸煮。
「寧可笑著吃玉米糊,也不要哭著吃巧克力。」
除了作為主食的玉米餅外,中美洲許多傳承已久的玉米料理,也深深抓住當地人的胃和心。簡單的料理陪伴基層的人們度過艱困的時期;而製作繁複耗時的節慶料理,則常是傳統家庭中凝聚家人的力量。
玉米糊因為製作簡單,價格便宜又能夠提供高熱量,使農夫快速回復體力,是過去窮人最愛的飲料,也因此馬雅諺語有云:「寧可笑著吃玉米糊,也不要哭著吃巧克力。」意思就是要人貧而樂,別富而悲。
墨西哥到哥倫比亞、秘魯都有玉米粽的蹤跡。雖然每個地方都以自身的玉米粽自豪,但其實做法大同小異。傳統的大家庭總會在聖誕節時拿出祖傳的粽鍋,烹煮將近50個玉米粽,從原料準備到包粽和煮粽耗時幾乎一天,也是全家大小一起幫忙的料理。愛家的拉丁人也幾乎人人都以自己媽媽烹煮的玉米粽為傲。除了果腹,玉米在中美洲人們的餐桌上,也扮演著文化傳承者的重要角色。
馬雅神話造物主用玉米造人
在馬雅人記述人類起源的傳說《普普屋》 (Popol Vuh) 中,造物主創造人類的過程裡,以隱喻說明了馬雅人的命運如何跟玉米緊緊的相連。
多神信仰的馬雅人有兩位造物主——胡拉坎(Hurakan)和辜酷瑪(Gucumatz)。他們起先用樹枝造人,結果人雖會說話,但既不會動,又不堪一擊。後來用了樹幹,果然堅固許多,卻沒有靈魂,呆似木頭人,只好把這些不成功的人類留著變猴子。最後,動物們帶了造物主到了玉米田,造物主便分別用了白、黃、紅和黑色的玉米,創造了四組男女,並為了避免這些人類太過聰明,拿幾片雲擋住了視線,使人類永遠無法像神一般一目千里。自此以後,馬雅人便將玉米視為神聖的作物,生活中心也完全圍繞這項作物,直到今天。
玉米慶典聯合國認證遺產
每年的8月13日,當玉米開始開花結果,也象徵著「 玉米做的人」被造物主巧手生成的時刻。因此,瓜地馬拉政府將這天立法作為國定玉米日,各地紛紛舉行各種慶典。距離瓜京250公里的原住民文化重鎮聖佩德羅薩卡特佩(San Pedor Sacatepequez)循古法舉辦對玉米之神的祭拜儀式,重頭戲是象徵祈求豐收的舞蹈La Paach。
La Paach即馬雅語「玉米靈」,為歷史悠久馬雅傳統舞蹈。而在西班牙殖民時期,為了能夠繼續此慶典,則融合了天主教的元素,如今的La Paach則同時感謝玉米靈和聖母,而此項傳統慶典也被聯合國認證為瓜地馬拉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在飲食國界逐漸消逝的今日,對於中美的人而言,玉米不只是每日餐桌上的佳餚,更是傳承文化的重要載具。玉米也同時融合了一同在這片土地生活的人們,無論是麥士蒂索人、非裔的加里夫人、拉丁人、馬雅原住民,和像我一樣初來乍到的外國人。餐盤中的玉米料理,就是我們共同的語言。
文/ 簡上傑
本文收錄於英語島English Island 2018年11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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